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小镇上家家户户洋溢在合家团圆的节日氛围中,杨劳(化名)这个春节却不好过——他的生意合作伙伴跑路了。
“二十几万全没了!”杨劳欲哭无泪。虽说金额不大,但对于刚刚迈入小康生活的杨劳来说,那是他好几年辛勤劳动的积蓄。
在南方,多数工业城镇的经济都是以单一类型产业集群发展的,杨劳所在的汕头市澄海区某镇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工业城镇。小镇的毛织服装业已有二十余年的发展历史,如今,小镇上“三步一作坊,五步一小厂”,几乎每家每户的生计都与毛织服装有关联。
“澄海这地方,除了玩具,就是毛衫。”小镇上一位工厂老板如此描述这个地方的经济现象:“这个镇做玩具的,就家家做玩具;那个乡做毛衫的,就户户做毛衫。”
事实上,毛织服装业在汕头市澄海区的产业结构中占据了近三分之一的比重。位于广东省东南一角的澄海区以“玩具礼品之都”闻名遐迩,相对而言,毛衫纺织业的光芒被掩盖了。根据澄海区政府2011年的一份工作报告,全年玩具礼品业产值达到239亿元,毛织服装业产值106亿元。
与玩具礼品业一样,澄海的毛织服装业也以出口为主。2013年,澄海全区的纺织服装出口1.42亿美元,同比增长12.7%。这一年,澄海区全区服装生产共4616.34万件,同比增长59.84%,产业蓬勃发展。
正是看到形势大好,杨劳准备“放手一搏”,去年初就计划将几年来的积蓄投到毛织服装业。然而,转行往往意味着阵痛。“一来没技术,二来没人脉。”杨劳坦言,虽然同乡不少人都在做这一行,自己却一窍不通。
实际上,小镇的毛织服装业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已经形成较为完整的产业链。小镇会有一批“敢闯敢干”的人到广州等大城市开“档口”:在大城市租个店,用以陈列自行设计的羊毛衫样品吸引顾客,或者借广交会之机拉来外商,然后根据客户的定制要求,给小镇的工厂、家庭作坊下订单。
一般情况下,由于多年的合作关系,这些“档口”会和腹地的几家工厂、作坊结成同盟,形成“前店后厂”的关系,除非“前店”订单量比较大,“后厂”产能跟不上,才会把部分订单转给其他工厂、作坊。作为行业新进入者,杨劳自然很难分得一杯羹。
不过,杨劳想到了“投资入股”的形式切入到这一行。机缘巧合,去年有个外地人准备来此热土投资设厂。“刚开始,他就买了好几台机器,夜以继日地运作,很快就出货了,而且给上游毛料厂家的欠款也很快就还清了,几家给他做配套的小厂的钱也清了。”杨劳说,在小镇上“三角债”比比皆是,而这位老板能一次付清,实属“难能可贵”。
“很快地,他就宣布要扩厂,要再买20台机器。”杨劳说起来恨得直咬牙:“我当时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给门挤了,竟然以为机会来了,可以大干一场了。”就在那时,杨劳主动和这位老板谈合作,并往对方账户上打了20多万元。
随后不久,20台电脑针织机陆续运到小镇上,杨劳似乎也看到财源滚滚的前景:“这么大规模的投资,他可能是有门路的。”
杨劳说,电脑针织机最近几年在小镇兴起,生产设备由电脑操控,按照预设的程序运作,仅需一人就可以同时操作几十台机器,生产力大大提升。相对于传统针织机,电脑针织机价格昂贵,即便在去年整体售价有所下降的情况下,每台均价也在7万元左右。
起初,杨劳和合作伙伴的新事业似乎蒸蒸日上:机器夜以继日地运转,伴随产能增加,出货量大增。但唯一不寻常的地方是,欠款多了。“当时也不以为意,觉得事业做大了,欠别人点钱,没什么。”杨劳说。
然而,就在除夕前几天,有几个毛料供应厂家的人找上门讨债,随后20多台电脑针织机又被陆续搬走,杨劳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杨劳再也没能拨通合作伙伴的电话。杨劳说,对方年前声称已经收到货款,并且承诺在除夕前分红,如今看来,应该是卷款跑路了。
“这20台100多万元的机器,并不是也不可能是一次性付清的,要按揭,首付三成。”杨劳气得直跺脚,“当时想着图省事,就以他的名义去签的合同。”
杨劳所说的“按揭”实际上是设备制造商的一项租赁业务,如今,老板跑路了,设备厂家也已把机器设备搬走了。
“这一个年,不好过啊!”面对着空荡荡的厂房,杨劳徒有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