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奥运的深思熟虑:选址东区拉动投资
发表时间:2012-08-13    作者:邓学/杨雪晴  发表评论()

  “东伦敦已经穷了200多年,但由于奥运会的关系,伦敦的未来在东边。”7月30日,2012伦敦奥运会可持续发展委员会主席麦克卡锡(Shaun McCarthy)说。

  在全世界经济面临紧缩的时候,用什么方式和多少经费办好这个16天的世界级体育盛会,是主办国面临的选择题。如充满英国风情的奥运会开幕式,伦敦奥运会的场馆建设和规划也充分反映了英国的深思熟虑。

  不同于雅典奥运会、北京奥运会造价高昂的各项场馆,伦敦奥委会为了充分利用所有资源,大量使用伦敦现有的体育场馆,包括用于网球项目的温布顿网球场、足球项目的温布利球场。

  在赛前确认赛后利用率低的项目,则采用租赁方式搭建临时场地,比赛结束后马上拆除,其中包括耗时六周搭建的1.6万个座位的篮球馆、2万个座位的冰球场。

  自开始申办奥运会,伦敦奥委会就承诺,不但不让这场比赛成为城市债务的负担,更要利用这个四年一次的国际盛会,让伦敦最穷的社区再生。

  如何让庞大的奥运会场馆摆脱近乎只被一次性使用的厄运,让规划师和建筑师们的肾上腺素极速飙升。“既然我们不能改变体育,那么我们就改变场馆。”负责让伦敦奥运会主体场馆按时按预算完成的项目监理科洛克福德(Ian Crockford)如是说。迄今唯一未完全决定用途的场馆,只有因媒体转播需要而建的高科技媒体中心。

  身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第一个在拮据环境下举办1948年“紧缩奥运”的主办国,伦敦视一甲子后又降临的这场盛事为开启下一个20年再生计划的机会。

  落户东区

  伦敦奥运会的计划雏形出自奥雅纳(Arup)工程咨询公司所做的报告,该公司针对场馆选址、经费、经济利益、赛后场馆利用进行了详细的调研。其研究结果为,东伦敦的斯特拉福德(Straford)和下李河谷(Lower Lea Vally)为伦敦土地废弃率较高的老旧社区,非常适合作为奥运会场馆的建设基地,同时,奥运会也能为被高失业率所苦的社区带来新建设和投资。

  “我们之所以要承办奥运会,就是为了拉动当地的经济。”麦克卡瑟说。这亦与伦敦的改造规划紧密相连,伦敦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便着手东区改造计划,2004年公布的《伦敦市总体规划》中大部分整治重点亦位于伦敦东区,其中最大的一块正是如今奥运会主体场馆所在的斯特拉福德和下李河谷。

  根据英国战后城市规划大师艾伯克隆比爵士(Sir Leslie Patrick Abercrombie)的《1944大伦敦规划》,下李河谷这个直插伦敦的腹地应该成为一块城市楔形绿地。但由于环境污染和管理不善,在过去60年中,这里沦为城市荒地和工业废弃地。

  更糟糕的是,被选定建设奥运会场馆的区域还是化工厂、电池厂留下的严重污染的土地,其中甚至存有“二战”埋下的大量炸弹的隐患。伦敦奥组委接手这片土地时,75%以上的土壤遭受了石油以及重金属的重度污染。

  伦敦政府坚持以“绿色”为主要标准,从清理土地开始到场馆建设,无一不仔细衡量环保与否。主建单位并未选择采取传统方式,将有毒土壤运走、换来新土壤;而是选择就地清洗土壤,使用了包括泥土清洗和生物降解法。

  工人们在奥林匹克公园的范围,建起了两座“土壤修复医院”,就地将有毒的土壤挖起,运进巨型土壤“洗衣机”,分离掉沙子和碎石,然后清洗提炼出污染物,接着用超大“电磁铁”分离重金属,最终清洗了接近100万立方米的受污染泥土。

  清洗毒地和其他工程执行过程中, 2012伦敦可持续发展委员会拥有独立监督权力,如监督筹备过程是否符合碳排放量控制、水和能源消耗管控,以及社区的参与包容性等标准,若相关单位和承包商不接受建议,该委员会有权直接向伦敦市长和主管奥运会的大臣报告。

  与传统方式相比,清洗毒地节省了8300万英镑。这些被清洗过的土壤经过严格的测试和实验室检测,达到了安全健康标准。在这块2.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建造起集合开幕式、闭幕式和田径项目的主体场馆,以及水上项目中心、自行车馆和新闻中心。

  不过,伦敦的毒地清洗工作还远未结束,目前“也只是保证至少在奥运会举办期间不出问题。奥运会结束后,将会按照新的修复规划继续施工”。2012伦敦奥运会高级环境顾问、中科院南京土壤所研究员陈梦舫说。

  挑战极限

  “如果我们不能按期完工怎么办?”虽然在投标伊始就承诺要让这次主体场馆成为奥运史上最具灵活性的绿色建筑,但是设计、工程以及地理位置的实际困难,让主体场馆——伦敦碗的设计师舍尔德(Rod Sheard)不断产生怀疑。

  除了有毒土地,下李河谷三面环水,可施工面积狭小,甚至放不下一座传统的6万人规模体育馆,又如何装得下8万人?设计方案被一次次地推翻。

  最终,舍尔德决定,既然整个建筑的理念就是可拆卸,那么场馆设计也采取分散模式。即先确定2.5万个座位部分的基础部分(永久固定部分)建筑图纸,并进行施工,其他临时性部分则是边设计边施工。临时性部分的建筑在奥运会后实现可拆卸,而传统体育场馆中的很多附属功能,如信息台、餐厅、厕所、小店铺等则被从主场馆中分离出去,使场馆进一步瘦身。

  为了提高体育比赛的观赏性,2.5万个座位部分采取下沉式设计,也就是伦敦碗中下层碗的造型,这大大拉近了观众与运动员的距离。

  “常规来说,体育馆应该是下大上小,或者是上下一样大,但是伦敦碗将体育场下体构筑为碗形基底的策略,大大减少了钢材与混凝土的使用量,较同量级的场馆少用了75%的钢材。”南京博识建筑规划设计事务所首席建筑师任怀新解释。

  在永久固定部分的顶部结构上,架设了黑色可拆卸的轻质钢铁构架,并用25米高的临时垂直板覆盖,以此支撑上层碗中计划赛后拆除的5.5万个座位。为了实现可拆卸,最上层的顶棚结构设计与体育场的主体结构为分离式。

  顶棚结构在赛期必不可少,否则横扫体育场上方的风会在体育场内形成旋转的尾风,使竞技比赛大打折扣,因此,伦敦碗被设计为450吨的钢缆网状屋顶,通过索拉结构和体育场外围的28根圆柱进行支撑。这个部分的建造难度极大。施工人员动用了900吨脚手架和1公里多长的支撑平台才组装了1.2万米钢缆和走道。仅吊装屋顶就耗用了四周时间。

  整体看,伦敦碗不但使建筑与内部功能完美结合,其上大下小的造型也很好地解决了场馆内部座位的观看效果,保证了最大的可视角度。

  在建筑材料方面,伦敦奥运交付管理局 (ODA)在委托工程时就规定,所有场馆都必须使用至少25%再生材料。这个要求在各项目场馆执行者间形成了竞争:施工者争相发挥创意使用再生材料,例如用10万吨钢材建设的伦敦碗,不但大量材料来源于用工业废料制成的低碳混凝土,其较一般水泥的含碳量低40%,体育场顶环都是用废弃的煤气管构筑而成。

  除了主体场馆,运动员村的住宅也是按照4级标准建造的。在英国,建房标准按碳排放分为1级到6级,6级为零排放。到目前为止,英国普通建房还没有达到4级标准。从碳排放量方面来讲,粗略计算,达到4级标准的奥运村住宅和英国平均水平相比,前者碳排放量可以减少80%。

  “达到4级非常难,因为它要求施工方在住宅建造时,除了要加隔热材料和双重玻璃之外,整个施工的缝接处理要丝毫不漏。”麦克卡瑟说。

  尽管如此,伦敦碗也不是没有遗憾之处。原本设计师计划在场馆的外圈覆盖一层膜,可以把图像投射到它的表面,这样体育馆外部亦可实时播放赛事进程。但是2009年金融市场的崩溃让许多投资商销声匿迹,最后妥协的方案是采取了336个树脂材料彩色外皮。

  根据ODA公布的数字,举办伦敦奥运会总共使用了93亿英镑,远低于往届。对此,麦克卡锡解释,设计者的逻辑必须是,“如何聪明地运用设计,而非花大钱使用最新的技术”。

  社区再造

  在东伦敦住了30多年的卡罗尔(Simon Carroll),1982年获得福利住宅,搬至东伦敦。他回忆,那时候东伦敦90%都是像他一样的白人,但是随着社区的没落,街上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慢慢变多,帮派活动也有所增加。

  历经17世纪的纺织、印刷业,18世纪的油气工厂,又经过400年的制造业兴衰,伦敦渐渐向金融服务业转型,东区也逐渐被遗忘,在社会结构上成为“城市的伤疤”。其就业率为50%,非英国本地人口占60%,16岁以下人口达到60%,一度被列为欧洲最穷的社区之一。

  为了争办奥运会,2005年7月伦敦奥委会将34名东伦敦社区的青少年运动员,送到2012年奥运会申办的新加坡会场,由这些孩子以“激发年轻人参与运动”为主题,向国际奥委会提出伦敦的申请计划;这些伦敦奥运会的申办大使,透过讲述他们希望如何借着运动改变他们的人生,打动了国际奥委会,让伦敦击败了一路被看好的巴黎。

  查理斯(Amber Charles)就是当年参与伦敦申办奥运会的年轻运动员之一,现在她已经22岁。几年前她获得了美国田纳西州Temple University的篮球奖学金,她希望能代表英国参加在巴西举办的2016年奥运会。她表示,参与伦敦奥运会申办改变了她,也让她亲眼目睹奥运怎么让人团结在一起。

  为了让奥运影响力能变成伦敦遗产,ODA和力主申办奥运会的工党政府自申办以来,就以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为师——希望通过学习巴塞罗那,让贫旧社区变成足以吸引观光客的艺术区。伦敦选定了包括伦敦最高失业率的纽汉(Newham)在内的六个东伦敦社区为奥运遗产主区域,希望在未来20年内兴建1.1万栋社区住宅。

  在奥运会之后,主体场馆将瘦身为2.5万个座位的永久性建筑,会被改造成更易维护的地区性群众体育馆,使奥运会场馆真正造福当地社区。此外,目前承担运动员训练基地功能的街区公园,在奥运会后也为当地社区提供体育设施。

  “一直到奥运会举办完,将所有场馆都顺利交付给当地社区后,我们的使命才算结束。”麦克卡瑟对《财经》记者表示。

  不过,不少东伦敦社区的居民,对于奥运是否真能改善他们的生活依然存有疑问。根据调查,东伦敦区的商店闲置比例仍比全英国多出将近4%。

  耶夫科特(Fran Jefcoate)住在离奥运会主场馆几分钟车程的社区内,已经几十年。她认为,英国政府应该把举办奥运会的经费花在改善社会福利系统,而非浪费在这个她买不起票的运动会上,“奥运会就在我家门口,但是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根据英国政府今年2月对六个奥运会举办社区居民的调查,63%的受访居民觉得奥运会并没有为当地社区带来不同,但48%的居民相信,长期而言,奥运会能为当地社区带来重生,42%认为能增加他们的工作机会。

  不过,自1998年以来就参与社会住宅更新和管理的非政府组织Poplar Harca的一位工作人员卡罗尔强调,奥运会已经成功地把东伦敦推上了世界舞台,而社区再生从来不是一项短时间能成就的工程,“如果你十年后再来,一定能看到不同。”

  奥运会闭幕后,参与监督伦敦奥运会筹办七年的麦可卡锡回到自己的咨询公司,他认为,东伦敦社区的再生计划是否成功,需要20年的时间来印证,但对他而言,在1948年和2012年能够克服经济衰退,顺利举办奥运会的伦敦, “就像一个在困难时期中,带着乐观和充满希望的灯塔”。

稿件来源: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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